磕五毛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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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羽盛夏24H情歌】未曾诉说之事

   上一棒@睡觉梦到人头像 



•OOC预警,存在极其不负责的童年捏造。私设时间在天理之战后的第三年。

•有bug,摘星崖没有钩钩果,誓言岬也没有塞西莉娅。都是我编的。凯亚耳坠的材料也是我瞎编的。

•我好菜,我太菜了。


  

  “他总觉得自己应该留下些什么,可是好像除了喜欢,就没有什么可以留下的了。于是他想着这样也好,毕竟这样的喜欢是他从不敢说出口的事。”

  


ch1.

    他最近总是做梦,梦到几年前就被卖掉的旧宅,梦见小时候刚被捡回家的凯亚。


    所以这次迪卢克依旧冷着眼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栋被藤蔓爬满了东墙的,在夕阳显得有些破败的旧宅。那老宅背着光,空气里弥漫着有些腐坏的木头味。


    这样的事情在梦里发生了很多次,多到他可以很确定地朝老宅后方走去。


    长的很好的葡萄藤垂到了地面,迪卢克猫着腰在园里七拐八拐,带着手套的手拨开藤叶又放下。到了一个拐角处时他撩起了眼前的葡萄藤,便看见七八岁的凯亚抱着自己的小腿坐在东墙边的长椅上。


    可能是幼时在外流浪太久,刚被捡回酒庄的凯亚明明只小了他几个月,身量却差了他一截。缩在长椅上小小的一团,堪堪占了一小半。


    梦里的凯亚好像缺失了些什么东西,好似从未见过迪卢克。哪怕迪卢克走到了凯亚面前,凯亚也只是用那只幽蓝色的眼睛盯着迪卢克。


    “哥哥,你是来带我回坎瑞亚的吗?”


    又是坎瑞亚。


    迪卢克并不懂为什么凯亚一直惦念着想回到坎瑞亚的事情,就像后来虽然养在莱艮芬德家里凯亚好似也从未想把这里当作自己的牵挂。


    他很想问问凯亚到底为什么不愿意留在这里,反而一直挂念着那个将他丢到蒙德的国家。迪卢克皱着眉,舌头几次抵至上颚却又觉得那句话怎么都不该由他问出口。


    “……不是。”


    “哦……”


    小凯亚听见了他的回答后道了句谢谢便将视线转向了路边,一副在路途中迷路的孩子祈祷父亲前来接回他的模样。


    迪卢克便同样将头侧向了另一边,也没有坐到长椅的另一边。他只是双手抱着胸靠着墙看着地面发呆,像前几次那样静静地等着梦境过去。

  

  

ch2.

    三月里过了一大半的时候,蒙德城的每一个角落都按照惯例装点上了白色鲜花扎成的花环。淡蓝的地毯从城门口的主干道一直延伸到了教堂前,就连路边的树木都扎上了几个橘黄的风车。


    风花节和美酒,是蒙德人特有的浪漫。春日的风总是温顺又宜人,庆典到来时整个蒙德的空气都像是沾染上了热闹的氛围。


    迪卢克站在酒馆柜台前,动作娴熟地调出两杯苹果酿递给从稻妻赶回蒙德的空和荧。自从空找到妹妹后,两人就一直在提瓦特大陆上旅行。听说是想要带着妹妹再呆上一段时间再前往下一个世界旅行。


    迪卢克同这对兄妹寒暄后便静静地听着他们讲诉他们旅途中的趣事,偶尔附和几句。


    三年前的最后一战彻底推翻了天理的统治,坎瑞亚人也脱离了持续五百年的诅咒。被众神庇佑的城邦在战争后又恢复了从前的自由和欢乐,甚至冒险时都不在需要时刻警惕魔物的侵袭。


    当空说到在至东跟着达达利亚一起冰钓除了一堆垃圾什么也没钓上来时,酒馆的大门被人推开。伴着风铃的响声踏进酒馆的是一名穿着骑兵队长服制的金发男子。


    “迪卢克老板,幸好你还在酒馆。”那人这么说着,一边走向迪卢克一边从兜里掏出什么东西递给了迪卢克。


    迪卢克接过一看,是一张早已泛黄的照片。照片上亲密地依偎在一起看着落日的两个人,正是他和早已逝去的凯亚。


    这张照片是凯亚当上庶务长时他们一家在摘星崖庆祝时,父亲随手拍下的纪念。


    迪卢克看了一眼这张几年前就不见踪影的照片,便抬起了眼看着蒙德新上任的骑兵队长。男子在迪卢克的注视下绕了绕头,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实在是抱歉迪卢克老板。隔了这么久我才在宿舍内发现这张照片。现在凯亚队长也…呃,总之,把照片还给您也算是物归原主了吧”


    “这张照片藏的太好了。要不是我今天做了大扫除恐怕还不会发现它。对了,照片背后还有凯亚队长的字迹,看起来像是坎瑞亚语。”


    迪卢克顺着男子说的翻过了那张照片。照片的正中间写着[mi  muhe  ye]和一团黑色的污渍。反复涂抹地痕迹将原本的字迹遮盖,完全看不清污渍下的字形。


    “坎瑞亚语吗,”一旁的荧挑起了眉,说:“能给我看看吗,或许我知道这话的意思。”


    迪卢克看了荧一眼便将手中的照片递了过去,一旁的金发男子见状便又绕了绕头。


    “既然照片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城里还有一大堆事务等着我。”


    “嗯。多谢你特意来这一趟。”


    金发男子一连说了几个不客气便步履匆忙地离开了酒馆。一旁的荧摸索着下巴将照片递还给了迪卢克,眼里流露出几丝趣味。


    “mi muhe ye在坎瑞亚语里有我爱你的意思。 ”


    迪卢克并没有理会那充满戏谑的眼神,只是将照片放入荷包内。庆典时酒馆的生意总是格外的火爆,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想些别的事情。手里动作不停地调制酒液,送走了一批尽兴了的顾客又迎来下一批买酒之人。


    当空和荧手中的苹果酿喝至杯底的时候,两人打算离开酒馆去参加风花节的小游戏。离开时空向迪卢克提出了邀请,并毫不意外地收到了拒绝。


    “我就不去了,愿风花节能够让你们的旅途更加愉快。


    红发的老板这么说着,暖光的灯光洒在高扎起的马尾上,卷曲的发尾顺着擦拭地动作滑倒身前。整个人看上去像红宝石一样耀眼,耷拉着的眼角却充斥着淡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风花节对于迪卢克而言,好像变成了没有半点意义的节日。应该说,现在的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平淡得像一滩死水。蒙德城的夜晚不再需要暗夜英雄的存在,从前的战士变成了故事里的传说,现在的迪卢克只是掌握了整个蒙德经济命脉的商人。


    没有了能够挑动兴趣的人和事,漫长的人生就显得有些无趣。无论做些什么都像是在完成一项工作。


    风花节到来的时候,酒馆售罄的速度格外的快。今天的酒馆也刚到黄昏便关上了大门,挂上了闭店的小木牌。


    街道上充斥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追逐的孩童,风声里隐约夹杂着诗琴的声音。换上常服的迪卢克朝诗琴演奏的活动场地望了望,没多久便带着那张照片向蒙德城外走去。

  

  

ch3.

    风花节的时候人们大多去向开遍蒲公英和塞西莉娅的誓言岬,摘星崖却向来是莱艮芬德一家的首选之地。


    这是地势拔高,站在崖边能看见蒙德那像一只船的剪影。阳光在云层里穿梭,将天边都烧得橙黄。天际线与海平面在视线的终点相接,泛着一片淡淡的粉紫色。


    迪卢克坐在崖角的位置,总觉得这个时候应该有个声音在旁边说着,这样好的景色应当有一瓶香醇的美酒才能与之匹配。


    凯亚其实在未成年之前就已经尝过酒液的滋味了。十六岁的凯亚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动了对迪卢克调的酒的好奇心,便拉着迪卢克让他给自己调酒喝。


    也不知道凯亚从哪里学来的做派,一只眼睛瞪得像只猫儿眼,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嘴里还轻轻说着哎呀就喝这一次嘛。少年时期嗓音里的清脆被刻意压下,只剩下话语里七拐八拐的小钩子,勾人的紧。


    等迪卢克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应下了凯亚的请求。有了这第一次,后面的无数次就显得格外的顺理成章。但是作为哥哥,迪卢克也有限制凯亚饮酒量。每次只能喝一小点,就能看见凯亚不舍地盯着他手里的酒瓶,以及凯亚不自觉探出口腔舔舐嘴唇的一小节舌尖。


    凯亚好像格外喜欢迪卢克调制的酒液。他总是在各种时刻缠着迪卢克,想要获得义兄给的酒水,但更多时候收获到的还是迪卢克板着脸的拒绝。那时凯亚被拒绝后也不恼,只是大笑着说迪卢克板着脸好像稚嫩的小孩在假扮大人。迪卢克涨红着脸企图拿出哥哥的身份呵斥凯亚,却让凯亚笑出了泪,随后便是两兄弟在宅子里追逐打闹。


    迪卢克会偷偷给凯亚调酒喝便成了两兄弟心照不宣的秘密。


    后来十七岁那年的风花节,凯亚被迪卢克拖着去参加了风中万花,说是拿下第一名的奖励送给艾德琳。结果几轮下来周围人都满意离开,只剩个捏着第三名奖励花环的凯亚和两手空空的迪卢克面面相觑。


    见场地只剩下他们两人时,凯亚再也忍不住看着迪卢克地笑了起来。迪卢克被他笑的涨红了脸,只得皱着眉拉着凯亚离开海滩。


    走到一处巨大的礁石时,凯亚突然转过头对迪卢克笑。迪卢克知道他这是在讨酒喝。迪卢克被他看的不自在,又想要逃离刚刚的窘迫,便走进了那个礁石里。


    礁石的一个拐角处有一处能容一人通过的裂缝,在裂缝里走几步便是礁石被掏空的内里。这个礁石除了他俩没人知道,于是他们经常把一些秘密藏在这个礁石里。例如被埋在沙尘之下的不愿被凯亚看见的情书残骸,为了处理出任务时留下的伤口而安置在角落里的医疗箱和绷带,还有绷带里的几瓶低度葡萄酒。


    迪卢克拿着一瓶已经被喝了一小半的酒瓶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凯亚蹲着礁石旁盯着花环上的塞西莉娅发呆。


    “我们去摘星崖吧。”那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句话就已经对着凯亚说了出来。


    凯亚一愣,笑着说好。


    等他们走到摘星崖顶的时候,迪卢克将酒瓶塞给了凯亚并让凯亚坐在崖边等他找些钩钩果。迪卢克害怕直接喝葡萄酒会让凯亚难受,通常都会找来各种果汁混着酒液调制。


    可是没想到等迪卢克抱着几颗钩钩果回来的时候,凯亚手里的酒瓶已经快要空瓶了。他急忙上前拿走了只剩个瓶底的葡萄酒。


    “凯亚,你在干什么!喝这么多酒你会难受的。”他又急又气,可是更害怕凯亚身形不稳从崖边掉下去。


    迪卢克皱着眉头坐到凯亚的身旁,强忍着怒气告诉自己不要敲弟弟的头,自己力气太大他受不住。


    可谁知道凯亚突然躺了下去,拿起一旁的花环朝迪卢克的方向比,像是要将迪卢克的脸圈在花环里。等距离调整合适了,露出了一个憨傻的笑,嘴里还说着都怪这酒太好喝了嘛。


    那花环也遮住了迪卢克的视线,从他这里看过去只能看见那花环中因为醉酒还带着些酡红的脸。只觉得有些无奈,满腔的怒火也被这笑给卸去了。


    迪卢克看着凯亚把花环中的五朵塞西莉娅取了下来,正打算问凯亚要干什么时就看见凯亚拿起其中一朵塞西莉娅揪掉了一片花瓣。


    “义兄以后不会一直给我调酒。”


    “义兄以后也会一直给我调酒。”


    ……

 

    迪卢克看着凯亚一连破坏了两朵塞西莉娅得到的结果都是不会一直给他调酒。


    迪卢克便朝凯亚说了句:“塞西莉娅都是五片花瓣的。你开头换成会调酒就好了啊。”


    可是凯亚却摇了摇头,然后拿起了第三朵塞西莉娅。结果可想而知,五朵塞西莉娅得到的答案都是不会。


    凯亚将花瓣聚在一起朝空中一抛,风就将那些洁白的花瓣吹了迪卢克满怀。


    “什么嘛,义兄果然不会一直给我调酒喝的…”


    迪卢克被花瓣扑了个满怀,还听见凯亚在一旁的小声嘟囔。


    “都跟你说过了,明明换一换就可…”


    他话说到一半,只觉得又好笑又气,暗笑为什么自己要跟着醉酒之人一起纠结这种奇奇怪怪的问题。再说明明只需要成年了他就可以在酒馆里正大光明地给凯亚调酒喝,想喝多少都给他调。


    嗯…不行,就算是成年了也必须得管着凯亚不让他毫无节制的饮酒。


    他正清理着身上的花瓣,就被突然凑到面前的凯亚吓了一跳。凯亚手里拿着一朵刚刚从地里薅出来的塞西莉娅笑眯眯看着他。


    “好看吗?”


    他们隔得太近了,近得迪卢克都能从凯亚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影子,近得他的鼻端都是凯亚那混合着葡萄酒香的味道。


    “好,好看的。”他的心咚咚咚地跳着,心里盘算着凯亚有几丝喜欢自己的可能。


    “我也觉得好看。”凯亚说完便把塞西莉娅插进了迪卢克的鬓边。


    迪卢克被他看的有些紧张,心里还在纠结跟醉酒之人告白是否不符合礼仪。


    可是…如果凯亚也是跟他一样的,也是喜欢着他的呢。都说醉酒后是骗不了人的,那他为什么不试试。


    “凯,凯亚,你喜欢我吗?”


    迪卢克轻声地问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害怕些什么。


    等了一小会儿还没等到凯亚的回答,他就自己又高声说着:“我的意思是,喜欢父亲,喜欢艾德琳,喜欢蒙德那样啦。”


    他扯着嘴角做出愉快的笑容,一边说一边双手比划着。可是凯亚那双眼睛总让他觉得自己内心最隐秘的东西早就被凯亚看的一清二楚。


    说着说着他低下了头像是泄了气般弯下了腰,他嘴唇的弧度还是向上扬,只是眼角却耷拉了下来。


    “我很喜欢义兄的。”


    凯亚换了个方向又躺了下去,他将自己的脸埋在迪卢克身旁的草地里。


    “如果义兄能给我更多的酒那我就最喜欢义兄了。”


    迪卢克听见凯亚闷闷的声音从草地里传来。


    后来这件事也这么不了了之,当年凯亚躺在他身旁睡了过去,等他醒转后连带着人也清醒了不少,不再是醉酒的模样。迪卢克旁敲侧击地询问发现凯亚也不记得这件事。迪卢克便将这件事连同那朵塞西莉娅一起丢在了记忆里,也不再提起。


    当年他们两人回去时已经很晚了,害的整个酒庄都在担惊受怕。现在他也得赶在太阳下山前回到酒庄,不然艾德琳任然会为了他久不归家而担心。


    他迎浅浅的阳光朝酒庄走去,身后是一大片盛开的塞西莉娅。

  

  

ch4.

    迪卢克皱着眉看着眼前的老宅,明白自己现在又被困在梦境。自从他得到那张照片后便一直纠结于那团污渍下的字迹。他总有一种隐约的感觉,如果不弄明白那么他将错过很多东西。


    但是他也明白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只能抬腿朝后院走去。


    只是这一次坐在长椅上的凯亚不再是小小一团,而是十七岁时在骑士团当做他的庶务长时期的凯亚。他坐在长椅的右端,手里拨弄着一朵塞西莉娅。人却还是在看着路边。


    应当是听见了迪卢克走过草地的簇簇声,凯亚转过了头。他好像是没有料到这里还会有别人出现一般愣了一下,随后便朝迪卢克笑着拍了拍身旁的座位,示意迪卢克坐下。


    “你好,你也是来这里等人的吗?”


    “…不是。”


    “这样啊。”凯亚眉头一挑便不再继续发话。


    一时间空气布满了寂静。迪卢克内心暗笑着,果然哪怕他们一起生活了几年凯亚心里想的任然是坎瑞亚。恐怕那张照片背后的话也是写给坎瑞亚人吧,谁知道他们遇见前,凯亚有没有什么不能忘怀的邻家妹妹什么的…


    “请问我能知晓你的名字吗,”凯亚突然又朝他问道:“我总觉得你有些眼熟。指不定我们从前见过面呢?”


    “迪卢克,”他说:“我叫迪卢克。”


    “迪卢克啊…”凯亚的语气变得有些轻缓,眼里沁出几丝怀念。


    “我遇见过一个跟你同名的人,”凯亚拨弄起那朵塞西莉娅慢慢说着:“他是莱艮芬德家的少爷。”


    “他礼仪剑术样样出众,十四岁就当上了蒙德的骑兵队长。怎么样,他很厉害吧。”


    “他长的也很好看也很爱笑,笑起来的时候像个小太阳。”


    “但是他小时候有一次找不到弟弟了,就偷偷地哭。一张白白嫩嫩的脸哭得像只花脸猫一样,找到弟弟后眼泪都还止不住,啪嗒啪嗒往地上掉。”


    “做完课业后还总喜欢带着弟弟满世界乱跑,跑到风起地抓晶蝶,跑到望风山地教弟弟飞风之翼,还喜欢去海滩抓鱼,捡到一只漂亮的贝壳会吭哧吭哧跑到弟弟身边送给弟弟。”


    “总爱对弟弟说些沙滩下面肯定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宝藏这样的话,然后撺掇弟弟去挖提前埋好的礼物。”


    “可是长大了几岁之后就特别喜欢板着脸管教弟弟,明明自己都还是孩子。明明很喜欢吃甜食,却谁也不说生怕别人知道了说他还没长大。”


    “总之是个很可爱的小家伙。”


    “只可惜遇到了那样一个没有良心的弟弟,害的他失去了父亲。”


    “要不然,他现在应该会过的很幸福吧……”


    迪卢克听见凯亚的声音越来越低,他刚想张开口说些什么,就感受到一阵眩晕感。他知道,这是梦境在驱逐他离开。

  

  

ch5.

    迪卢克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清晨的薄雾让视线有些模糊。迪卢克轻手轻脚离开了酒庄,踏过还沾着露水的小径,前往海滩。


    昨夜的梦让他想起了不少往事,也想起了从前埋在礁石里的那几封不敢递给凯亚的情书。他得把那几封信取回来。毕竟就算他埋在了沙滩下,但难保不会有人发现。


    迪卢克找到那个礁石的时候,发现礁石入口被人做了一层较为精巧的伪装。细微观察后,没多久他就找到了入口那条缝隙。


    进入礁石内部发现这里还是同从前一样。迪卢克拿起医疗箱旁的小铲子,两三步跨到医疗箱斜对面的位置。


    迪卢克在心里估算着距离,在距内壁五十厘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随即蹲下用小铲子铲开这一片沙土。


    他发誓这里就是他藏情书的地方,只是现在他的情书不见踪影,反而挖出了一个小盒子。


    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他看着眼前的小箱子发愣,直到他想把箱子放回去的时候才看见箱子底部的凯亚二字。


    凯亚的东西吗…难道信封已经被他拿走了?


    一想到凯亚可能发现了他少时写下的那些话语,迪卢克就觉得有些窘迫。毕竟那是他曾经琢磨了一整个夜晚的,改了无数次最后又因为不敢送出去而偷偷埋在这里的信封。上面写了些什么话,他至今记忆深刻。


    不过对于凯亚留下的小箱子他也很好奇,里边到底放了些什么。虽然没有得到主人的同意就私自查看别人的东西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但是如今凯亚自然是不能再从地里爬出来,对他说我同意你查看我的箱子了。


    小小的箱子分成了上下两层。第一层里放这些琐碎的小物件。有一个做工不怎么好的小风车,几颗颜色漂亮形状完整的贝壳,一枚领结和一条红色发带。

 

    都是些小东西,可迪卢克每一样都认识。原因无他,这些东西全是他幼时送给凯亚的小礼物。风车是他在一次羽球节亲手做好送给凯亚的。贝壳和领结则是出于想把好看的都给弟弟这样的心理塞给凯亚的。而那条红色发带则是一点小小的私心。他没想到凯亚会到了现在依旧留着这些小东西。


    迪卢克打开第二层发现东西更少。只有一枚回声海螺,一张信纸和凯亚的耳坠。


    迪卢克拿起信纸发现上面空空如也,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技术保存至今也如同新纸。那颗耳坠就是凯亚总带在耳边的蓝色耳坠,当时为了给凯亚买下这颗耳坠花了他不少偷偷存起来的零用钱。


    他拿着信纸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一朵花来,便将信纸放了回去。迪卢克拿起回声海螺,将它放置耳边想要听听凯亚是不是在这只海螺里留下了些什么。


    “我最喜欢凯亚了!”


    回声海螺里传来了他儿时的声音。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句话的迪卢克瞬间愣在了原地。他摸了摸鼻子将盒子里的东西都收拾好,随后拿着箱子走出了礁石。


    这时太阳已经升起,金灿灿的阳光在海面上闪烁。浪花打着漩儿的拍在沙滩上,又卷起一股带着海腥味的风。


    迪卢克拿着小箱子走在岸边,难以抑制地想起了从前。


    那年父亲刚捡到凯亚没多久,许是小孩子对情绪的感知比较敏感。当时的他明显能够感觉到凯亚总是想着离开蒙德。他甚至好几次不小心听见凯亚询问附近的小孩离开酒庄的路。于是小迪卢克想着,要带着小凯亚去蒙德最好看的地方,这样才能让小凯亚心甘情愿地留在这里。


    那时凯亚还是一个很瘦小的孩子,差了他整整半个头。看起来也总是一副怯怯的模样让小迪卢克爆发出满腔的想要照顾义弟,不让他继续流浪的心情。


    于是在一个下午,小迪卢克拉着小凯亚跑去了海滩。可谁也没想到小凯亚跟不上小迪卢克的速度,两人在沙滩走散。


    小迪卢克拖着又酸又软的腿从海滩找到了摘星崖,一边找一边叫着小凯亚的名字。直到太阳快要下山才终于在一个草丛的后边找到了胳膊和膝盖都摔伤了的小凯亚。


    小迪卢克以为凯亚是讨厌他们要离开酒庄,心理又委屈又难过。又看见小凯亚受的伤,当即眼泪就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一边问凯亚摔的疼不疼一边为什么要离开他们。


    可是小凯亚自己也委屈,于是他便跟小迪卢克说清楚了事情的经过。他当时摔了一跤就找不到小迪卢克了,还以为小迪卢克是故意将他丢掉的。可是面对又哭又道歉的小迪卢克他彻底没有想法,只得学着艾德琳的动作将小迪卢克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小凯亚连骗带哄地哄着小迪卢克,等到小迪卢克不再掉泪珠时才好好松了口气。等父亲带着侍从找到他们两人时,小迪卢克仍旧抱着小凯亚不撒手。直到艾德琳说要给小凯亚清理伤口才放开。


    那天父亲知道这场闹剧后,训斥了一下小迪卢克。让他们出门游玩的时候记得跟家里人说一声,好歹要学会注意安全。说完便将小凯亚和小迪卢克一起揽进了怀里。安慰这两个小小的孩子这一天受到的惊吓。


    第二天两个孩子早早的便起床洗漱,只因为他们的父亲告诉他们今天的家庭野炊就定在了海滩,让小迪卢克和小凯亚玩儿个够。


    他们的马车在路过蒙德城门口的时候,听见路过人在谈论今天结婚的新人。于是小迪卢克偷偷探出头去问艾德琳,什么是结婚。


    艾德琳想了想说:“就是你跟你最喜欢的那个人举行婚礼后永远生活在一起。”


    “永远在一起吗?”


    “是的。”


    “那怎么才能结婚呢?”


    “这个呀,一般来说只要两个人都愿意并且做好了一起生活的准备就可以去结婚了哦。”


    “这样啊,谢谢您。”


    在艾德琳的笑说不用客气后,小迪卢克才又将身体板正,假装自己一直都是很端正地坐着。一旁的克里普斯也闭着眼睛,装着自己没有看见的样子。


    小迪卢克见父亲没有发现自己的小动作就悄悄挪动了屁股,坐到了凯亚的旁边。


    他附在小凯亚耳边压低了声音说:“呆会儿我们一起走。”


    看着小凯亚点了点头的小迪卢克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到了海滩后小迪卢克拉着小凯亚一路小跑跑到了他的秘密基地。进入礁石内部后,他掏出了手绢将角落里的石块清理干净,让小凯亚坐下等他一会儿。


    小凯亚顺从地坐下后,大量着小礁石内部。心想这里很适合藏身。


    没多久小迪卢克从一旁的小箱子里拿出了一颗极为漂亮的贝壳。他捧着那颗贝壳蹲在凯亚面前,一双亮晶晶地眼睛盯着小凯亚。


    “凯亚,我把我最喜欢的贝壳送给你,你跟我结婚吧!”


    “啊?结婚是什么啊…”


    “艾德琳说结婚就是两个人以后都一直在一起啦。”


    “唔,好吧。我们结婚。”


    “好诶。贝壳送给你,我们以后都不会分开了哦。”


    那时他们还太小,连结婚的意思都没弄明白。就跑到父亲面前说他们要举行婚礼。结果父亲笑的快要喘不过气,随后笑眯眯地摸着小迪卢克的头说,对着大海喊上一句[最喜欢凯亚了]就算是把凯亚娶回家了。


    而他当时居然真的对着大海喊了好几次他最喜欢凯亚了。

  

  

ch6. 

    迪卢克看着眼前的老宅,明白自己又进入了梦境。


    好像所有人都以为,天理之战以后他坚守住了自己的信念。父亲的死因也被正名,如今的他总算是可以卸下那些沉重的负担。却没有人知道,凯亚死后他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


    每天夜里一闭上眼睛,就是他们的从前。朋友都都觉得他应该忘记凯亚,哪怕他们其实都知道他深爱着凯亚。


    凯亚的尸体是他亲手葬下的,葬在了他们父亲的旁边。


    他究竟是这么喜欢上凯亚的,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了。只记得那年十八岁的突变后,世界都像是变了个模样。而在他游历的某一个早晨,他只是推开了酒店的窗,看着风卷着枯叶落下。他才突然明白,就算凯亚跟他的选择截然相反又怎么样。


    凯亚就是他藏于心间的爱,哪怕当时有着不满和芥蒂却也喜欢的人。凯亚就是他不会忘怀的爱,是他整整四年未见,依旧爱着的人。


    凯亚对他的感情如何,他是半点摸不透也不会得到半点答案了。似乎一切感情都应该随着凯亚的下葬而飘散。毕竟人都死了,再谈及爱情就显得有些荒谬。


    可是这个世界一直都在改变,岩石都会在岁月里磨损,他终究也会死去。到时候他们两人都成了泥土下的白骨,而太阳任旧会升起,它任然会将阳光洒向那片承载了他们共同过往的土地。


    而那时他从来都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事情,就变成了空气里的尘埃。不会有人知道,曾经有个迪卢克•莱艮芬德很喜欢凯亚•亚尔伯里奇。


    可是凯亚究竟有没有喜欢过他,他自己也弄不清。凯亚死后的很多个夜晚,他就这么靠在床头伴着钟表的声音安安静静地想着从前,企图能够找到一些能够证明这段感情的证据。钟表走动的声音在夜晚里清晰地吓人,就这么咔嚓咔嚓地响着,走了一圈又一圈。他也想了一夜又一夜。


    直到后来凯亚已经死了两年多,他都快要想不起来凯亚的样子的时候。凯亚终于进了他的梦。


    只是梦里的凯亚,并不认识他。


    就像现在这样,迪卢克依旧朝着后园走。这次的凯亚穿着骑兵队长的制服,见到他后依旧是熟悉又礼貌的微笑。


    凯亚一如既往地看着路边,手里拿着一株塞西莉娅。


    “你也是来等人的吗?”他依旧这么问着。


    “…是”迪卢克点点头。


    “这样啊…”凯亚笑着说:“那祝你好运。”


    “谢谢。”


    梦境里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股轻微的眩晕感从迪卢克脑海传来。他知道这个梦境又改该过去了。


    “这朵塞西莉娅送给你吧,”凯亚突然将手里的花递给了迪卢克,笑着说:“你要是等到了要等的人,可以送给他哦。”


    “那你呢?”迪卢克蹙着眉忍着不适。


    “我呀,我要走了,”凯亚笑着摇了摇头:“我等不到他了。”


    不适感越来越强,后脑仁像是被钢针刺进一般爆发出一股尖锐的疼痛。


    “凯亚,你到底在等谁。”迪卢克说完这句话便被剥离出了梦境。


    醒来后的迪卢克浑身酸软,但梦境最后凯亚的表情他记得清清楚楚。他总觉得,有些什么东西被他忽视了。可是自从那次梦境之后,他已经大半年的时间没有梦到凯亚了。好像真的同他梦里说的,要离开了。又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凯亚从一开始就没有进入他的梦境。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执念而已。


    迪卢克坐在书桌前摆弄着空从璃月寄过来的一盏大体是孔雀形状的小花灯。据说里边的矿石是璃月特有的夜泊石,能在夜间发光。为了能够看见花灯的全貌最好在夜间关上灯再看。顺便附上了两枚雕琢后的夜泊石。

 

    现在整值夜间,迪卢克拿出那盏小小的花灯时,花灯正散发着淡淡的蓝光。夜泊石胚他曾经也在璃月见过,蓝色的矿物确实会在夜间散发光芒,只是矿物外裹挟的岩胚将那光的效果大打折扣。不曾想除去外面的岩胚后却是真的可以作为照明物。


    他又拿起了那两枚精啄夜泊石,只觉得触感和质地跟某件东西很像。


    凯亚的耳坠…


    他这么想着,听从空的嘱咐熄灭了书房的灯。随后那盏花灯上慢慢浮现了一些细小的花纹,将这盏花灯上的孔雀纹章勾勒得栩栩如生。


    迪卢克拿起了花灯在手里把玩,可是没多久他就放下了花灯。他放下的太急,导致花灯放到桌上后并没有立稳。摇摇晃晃地晃了几下后,啪嗒一下倒在书桌上。


    可是迪卢克却像是没有看见一样,直径走到了书桌后,从抽屉里拿出了半年前在沙滩找到了凯亚的箱子。


    他拉开了第二层的小抽屉,发现里边那张白纸在夜泊石的光芒下逐渐显出原样。那是凯亚留下的一封信。


  【展信悦,我亲爱的迪卢克老爷。我想能拿到这封信的应该只有你吧。

  这封信写于我留在蒙德的最后一个夜晚,写下这封信只是觉得人死后总得给自己留封交代后事的遗书才像话吧。虽然我现在好像也没有什么名义上的家人能替我照料死后的事务了。

  首先是得向您跟克里普斯先生献上诚挚的歉意,毕竟从某根源上说我也算是祸害了莱艮芬德的家庭。能够遇见你们,或许是我生命中为数不多的幸运的事。但我的这点幸运却好像连累大家一起付出了代价。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请您看在我是一个已死之人的份上,挤出一点您的时间来我的坟前与我叙叙旧。毕竟一个人孤零零躺在地下怎么想都有些寂寞啊。啊,当然如果您能带上一瓶美酒就好了,如果是您亲自调制的那就更好了。至于我留在世上的那点小东西,您要是不嫌弃的话就麻烦您替我保管了。当然了,您若是嫌弃就不必在意。说起来我好像还留了一点摩拉,真是可惜啊。应该先去换成蒲公英酒喝上一顿的。现在人都死了,什么都成了奢望。至于您埋在礁石里的那几封信,已经被我带走了。未经您的同意我私自拆开了信封。看了信的内容后虽说有些惊讶,但我想这封信似乎留在我这里也很合理。就当做我替您处理了一次难堪的往事吧。

  游历回来后的你比以前难懂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将心意都挂在脸上的小男孩儿了。或者说我不再是你认可范围内的家人了。现在战争应该已经结束了,想来我们应该获胜了吧。所以你是否能够重现少时的笑容了。写到这里我总有些想笑,我想我还是会怀念从前啊。怀念从前一家人聚在一起的午后,怀念不需要想太多的早晨,怀念那个会有义兄悄悄潜入我的房间里抱着我说别怕的雷雨夜。

  如果有打扰到你现在的生活,那么我感到抱歉。但我还是希望命运能够垂恋于我,让你能够看到这一封信。因为凯亚•亚尔伯里奇曾经真诚地渴望着的,不仅仅是他的义兄为他调制的酒。】

   

  

ch7.

    迪卢克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再一次回到了那片旧宅的葡萄园。爬满了青藤的旧宅仍旧矗立在阳光下,散发出木制的光感。


    他迈开了步子朝旧宅后花园走去。他熟练地拐过几座葡萄架,找到了坐在长椅上闭眼小憩的凯亚。


    凯亚穿着那套坎瑞亚的制服,蓝黑色的衣物上还未沾染血腥的红,就像最后一战前完好无损的样子。


    这次迪卢克主动坐到了那张长椅的另一端。


    迪卢克靠着长椅,柔软温和的阳光渗过稀疏的葡萄藤叶打在他的身上,像是岁月穿过了冗杂的过往给予他的一个拥抱。


    他眺望着远方起伏的山川,拧紧了眉心。


    其实迪卢克从前并不喜欢执着于那些往事,他的前半生始终坚守着心中的信念。毕竟人再怎么臆想都不会改变现实一丝一毫,所以比起沉溺于伤痛他更习惯前行。


    但炽烈向前的鹰偶尔也会失去方向在天际盘旋。在感情问题里,他始终是入了迷宫的囚徒。从前陷而不自知,后来知道自己的感情了却不敢表明。等喜欢的人都已经死了,反而开始追逐一个虚无的答案。


    时间将那小心翼翼探出枝头的情感萌芽掐灭,也顺便埋葬了未来得及细想就翻篇的过往。他能抓住的,除了一些已经变的模糊的记忆变不再剩下什么。


    他与凯亚之间掺杂了太多东西。信任和谎言,家人和爱意,死亡和决裂在不经意间就将他们的人生纠缠到一起。


    从凯亚被收养时的相遇,孩童时期开怀的笑到少年时每一次青涩又甜软的接触,就连那个雨夜里的决裂都像是一场戏剧的分幕。这个剧本完美又紧凑地拼出了他十八岁前后不同的人生,巨变来的猝不及防又痛入骨髓,这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说服自己放下这份疼痛。


    他将所有都铭刻于心。


    现在一切都已落定,一直以来抗在肩上的重担卸下后,他又背负上了另一种沉重。


    这一路兜兜转转,时光将他和凯亚都打磨了一遍。无论是那个刚被收养时怯生生的孩子,还是幼时温暖得像个小太阳的少爷,都被时光刻下了曲折的伤痕。可好笑的是他们被磨出的边缘却又刚好能够完美契合。


    已经没有意义了不是吗。迪卢克在心里想着。


    迪卢克从来都琢磨不透凯亚的心思,这个男人的心就像一颗被冻上了千层的坚冰。若即若离的接触,对每个人都温和的笑意这让他对凯亚毫无办法。


    决裂之后的他似乎没有立场去阻止凯亚的选择,毕竟当时的他已经错过了能够触摸到凯亚内心的缝隙,也失去了家人的名义。迪卢克能够清晰地认知自己想要坚守的信念,却无法看出凯亚对他的态度。


    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年,凯亚那方小小的衣冠冢里埋下的剑都布满了腐蚀后的铁锈。他在心里纠结了这么久的事情早就变得毫无意义。


    毕竟,他早已得不到答案。


    凯亚活着时说出口的话语里究竟有是几分真心,有几分是疏离。这个人的话只能信一半,可真话套着谎言围绕着他层层包裹。似真似假的话语里吐露的是恶作剧般的蜜语,亦或者那满是调侃的语气里埋藏了满腔的深情。


    迪卢克都无从知晓,也无处知晓。但这并不影响他经历了这所有事后,依旧爱着凯亚这个不争的事实。


    所以哪怕这只是个梦境,迪卢克也询问了一句。


    “凯亚,你爱我吗。”


    像是仙女教母施展魔法前的那一句咒语,又像是唤醒爱洛的吻。这句噎在心口许多年的话语变成了打开凯亚灵魂的核心。


     迪卢克听见身旁小憩的人轻笑了一下。


    “义兄。”


    迪卢克缓慢地转动了有些僵硬的脖颈。他已经很久没有再听闻凯亚唤他一句义兄。


    那张很久没有出现他梦境里的脸露出了有些傻气的笑容。像极了从前凯亚第一次单独出任务受伤后被父亲和他发现时的笑。


    那时凯亚傻傻的笑着,亮晶晶的眼睛里带着些窘迫,不甚熟稔地转移话题,企图将他和父亲的关注点放在那件他独自完成的困难的任务上。


    凯亚总是这样,自以为是的认为所有人都不应该为他担忧。就像后来凯亚从来不会考虑迪卢克的想法便将他们的过往定义为欺骗和谎言。


    但他对凯亚没有办法,他总是在习惯他们之间关系的变化。


    在他与凯亚的感情里,掌握主动权的人一直都是凯亚。他被动地接受凯亚模糊不清的态度,或者说他本身就沉迷于这样不远不近的交际。


    不算亲昵也不算毫无联系。很多事情把它揉成一团,稀里糊涂的便过了。


    即便他偶尔也会想念从前的日子,想念那段将他们绑在一起成为彼此家人的关系。


    所以这声久违的义兄砸在迪卢克的心里是,竟然让他有些无措。他皱着眉头,看着凯亚偏过头对着他笑。


    “我想我是爱你的。”


    凯亚双手撑着长椅,一双长腿随意搭在一起。


    “我亲爱的迪卢克老爷。”


    那只漂亮的蓝色眼睛终于有了他的影子,有些泛红的眼角微微上挑。阳光又温和的笑意像是随着天边的太阳照进迪卢克的心间。


    咚咚咚——


    迪卢克感受到他胸口处的心跳快的吓人。有种被压抑很久地情绪戳破了胸膛处那块血肉,在那里生根发芽。


    凯亚慢慢凑近了迪卢克。他挡住了光源,洒在迪卢克脸上的阴影逐渐扩散,这让迪卢克想起那个雨天他趁凯亚睡着时偷偷印在凯亚额头的那个吻。


    迪卢克伸出手搂住了凯亚的腰部,他的左手轻摁着凯亚的头。他们凑得越来越近,近到呼吸间都是彼此的气息,那熟悉的味道安抚了情绪。


    迪卢克偏侧了头,他半阖着眼想要吻上那张冰凉的唇瓣。他们之间只差了一个指节的距离。


    不远处飞来一只淡蓝色晶蝶,晶蝶扇动着翅膀划出一道弧线,翅膀间掉落的光影漂亮的有些不像话。那晶蝶颤巍巍地停在凯亚搭在迪卢克肩膀的右手上。


    他们之间只差了一丝的距离。


    凯亚的指尖变成了幽蓝色的光晕,就像晶蝶飞舞时带动的光斑。


    凯亚向前一凑,在迪卢克的唇上轻轻地印下一个吻。迪卢克怀里环着的身体顷刻间就变成了破碎的光点。


    他收紧了双手想要抱住怀中的身体,只拥住了一片空气。


    “凯亚。”


    他伸出手,想要接住这一片逐渐消散的光点,却接住了那只下落的晶蝶。


    “我也爱你。”


    他是他尘埃落定后任旧无法释怀的偏爱,他是他早知结局却无法抑制的挚爱。


  

  

ch8.

    迪卢克摩挲着左手无名指处有些微冷的指环,银白的戒指在阳光下泛着小小的光圈。他伸出手在金发修女复杂又欣喜的注视下签下了自己和凯亚的名字。


    迪卢克·莱艮芬德和凯亚·亚尔伯里奇在这一刻,终于以另一种方式再次成为了家人。


    他们的名字正安静地躺在那张申请书上的两侧,浅浅的光芒打在那两张薄纸上,将黑色字体都渲染上几丝不太真实的温柔。那些不断错过又不断纠缠的日子就像两条红线,在时光里交织又分离,最后成了一个无从下手的死结。


    修女将两张申请书一并递给了迪卢克,温和的嗓音轻声说着:“愿风神庇佑你们。”


    迪卢克接过两张申请书,将它们折叠起来放入胸口处贴身的荷包。


    他到了句谢就神色如常地离开了教堂,仿佛签下他与凯亚的结婚申请这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迪卢克回到了酒庄,背上了艾德琳准备好的行囊。行囊里有两瓶父亲和凯亚爱喝的酒,几盘小巧的糕点和装着一枚戒指的宝蓝色丝绒的小盒子。


    在太阳高挂于天空的时候,他拿起了两束洁白的塞西莉娅踏上了熟悉的小路。


    迪卢克这一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也有很多很多的话未能说出口。但是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告诉他们的父亲。


    父亲一定会很欣慰,欣慰他的两个孩子终于和解。至于凯亚,他想凯亚并不会拒绝。


    迪卢克慢悠悠地走在开满风车菊的小径,他神情温和。嘴角和眼尾向上挑着,露出了三年前见到蒙德的骑兵队长时相似的笑容。


    这条路的终点,有两块墓碑。那里埋葬着他的父亲和他爱人的剑。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将戒指和婚书寄给跟他隔了一个时空和一段时间的凯亚。然后告诉他们的父亲,在那个时空里一定要再次将凯亚带回家。


    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在终点处再次相逢。

    



小彩蛋

    身穿绿色斗篷的吟游诗人今夜也在酒馆里唱着诗篇。他今天讲诉的故事便是那,因为执念而久久不肯离去的灵魂。


——END——



    七夕这样美好的日子里就祝老爷和凯凯甜甜蜜蜜蜜里调油,相爱永不变,执手到白头什么的。



下一棒@四季奶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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